府天 作品

第二十章 公主

    

己右邊坐下,讓章晗和張琪在自己左邊一塊坐了,聽嘉興公主湊近耳邊,要住在寧安閣隔壁的芙蓉館,抱著孩子往這裏來也便宜,她便笑著道:“你既然不嫌那地方騰挪不便,就依你。隻是你婆婆要看孩子,卻得兜一大圈。”“看孃的,公主和駙馬都回來了,難道珍哥我還見不著?”王夫人抬頭看了一眼英氣逼人的長子顧鎮,麵上滿是驕傲,隨即便有些為難地,“隻是等到侯爺回來,家裏就真的逼仄了。”顧振一直沒插上話,此時聞言便笑道:“既如...大太陽底下,芳草一陣風似的衝進了東廂房,又徑直挑簾子進了北屋。見章晗和張琪正在檢視太夫人早起給的兩端表裏,商量該裁什麽樣的衣裳,她便興高采烈地嚷嚷道:“大姐,姑娘,剛剛我在院子裏聽綠萍姐姐,明日一早公主要抱了孩子來給太夫人瞧!”

張琪還有些懵懂,章晗就回頭若有所思地道:“是嘉興公主?”

芳草隻聽到是公主,哪裏知道是什麽公主,愣了一愣趕緊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候,宋媽媽挑了簾子進來,卻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沒錯,正是大少爺尚的十二公主。公主平日和大少爺另府居住,論理就是生子,也該大夥兒到公主府去探視,可公主平時就常常來府中給太夫人和二夫人問安,如今坐蓐才剛完就又抱了孩子來,這孝道卻是其他公主難比。”

她一麵,一麵盯著章晗意味深長地道:“聽公主這一胎來得艱難,雖是平平安安產下兒子,可傷了元氣,接下來再要有孩子卻是難了。可大少爺畢竟是侯爺的嫡長子,開枝散葉來得要緊,之前公主有妊,大少爺一直沒有收過通房,據公主很是過意不去,如今正想挑一個好人家的女兒給大少爺。”

一聽這話,張琪頓時遽然色變,章晗見她似要開口,突然將之前拿在手中的剪刀重重撂在了桌子上。那沉悶的聲音嚇得張琪打了個寒顫,而宋媽媽也被章晗那眼神中的冰寒嚇退了一步。見此情景,章晗方纔再次拿起了剪刀來在那青緞上比劃,似笑非笑地道:“宋媽媽,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不論你是打探來的這訊息,還是誰告訴的你這訊息,這兩家侯府真正做主的人隻有一個,那便是太夫人!姐姐一個沒了孃的孤女投奔到這兒,統共身邊就那麽幾個人,倘若還要被人惦記上了,你以為太夫人會容得下這般算計?”

兩句話將宋媽媽噎得啞口無言,章晗便轉過了身,頭也不回地對張琪:“姐姐,來看看太夫人剛賞的這匹蓮青繭綢,我看給太夫人裁一件褙子倒是最合適的。~”

張琪雖有些發愣,可她早習慣了什麽都聽章晗的,也就強迫自己不去看宋媽媽發青的臉色,在章晗身邊坐了下來,卻是心不在焉地:“用來做褙子,這顏色是不是太鮮豔了些?”

宋媽媽見姊妹兩個都不理自己,一時氣得牙癢癢的,當即冷笑道:“太夫人就算心疼外孫女,可也從來都把公主這孫媳婦當自己眼珠子似的!公主若真的開口要人,別你,就是再金貴的人,太夫人也會允下!別以為你進過一次宮,就真當自己嬌貴起來了!”

聽到宋媽媽冷哼一聲,知道人多半是走了,章晗過了片刻方纔扭頭去看芳草,見其站在那兒呆若木雞,她就淡淡地道:“看什麽看,宋媽媽眼裏沒人的脾氣難道你是才知道?還不到外頭去守著?”

等芳草出去了,她不等張琪話,就按著那雙如今才長出些肉的手低聲道:“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這樣,明日十二公主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色,咱們這般對太夫人……”

盡管顧家一門兩侯,宮裏尚有一位攝六宮事的淑妃,可公主登門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盡管嘉興公主早就吩咐不用開中門,一大早,西角門進來的青石甬道仍是被灑掃得幹幹淨淨,從外院到內院的下人們都換上了新衣裳,整整齊齊地肅立在了甬道兩邊。就連太夫人也在王夫人的攙扶下站在了二門口迎候,東府的顧抒顧拂姊妹也一塊來了,卻不見顧振。

嘉興公主昨日就吩咐了人來,道是今日敘家禮,太夫人索性把張琪和章晗都叫了來。此時見她們左右站著,雖是孝期,一個通身荼白,一個則是霜色,可戴著那一對顧淑妃賞賜的金項圈,又多了幾樣配飾,看著雖不如眾姊妹出挑,可也不落侯府麵子,她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卻放開了王夫人,一隻手將張琪牽了過來。~

“不用怕,你們大嫂子是最和氣的。”

“太夫人,夫人,諸位姐,嘉興公主的車駕已經到了!”

隨著這一聲稟報,眾人站直了身子翹首以望。不多時,外頭就有兩位媽媽帶著幾個丫頭疾步過來,見二門口站滿了人,兩人連忙帶頭上前屈膝行過禮後,左邊的那個便道:“公主才,太夫人必定是又興師動眾在二門迎接,務必省了這套,還請到正房去,公主一會兒就帶了珍哥給您和夫人行禮,諸位姐也不用在這兒候著。”

太夫人拗不過兩位媽媽這話,最後不得不在眾人的簇擁下回房。因為這插曲,顧鈺和顧抒自是湊趣地變著法子稱頌嘉興公主孝順,喜得太夫人滿麵笑容,就連王夫人亦是笑吟吟的。一行人在太夫人房中坐了不多久,外間就傳來了到了到了的嚷嚷聲,不等太夫人吩咐,顧抒姊妹三個就迎出了房去。太夫人見張琪看著章晗,因笑道:“你們也去吧,見見大嫂,順便瞧瞧你們的外甥。”

章晗拉著張琪大大方方地向太夫人屈了屈膝,旋即就一塊出了門去。纔打起門簾出來,她就看到一個年輕少婦在眾人簇擁下從穿堂出來。隻見她上頭穿一件杏紅色縐紗滾杏花紋樣襴邊的右衽斜襟衫子,下頭是銀紅色的八幅湘裙,臉上肌膚頗豐,白裏透紅,顯見是一個月坐蓐下來調養得極好。上得前來被顧家三姊妹圍著見禮了一陣子的話,她就瞧見了隔著幾步遠的章晗和張琪,眼睛不禁一亮。

“這兩位妹妹我還是第一次見,可是姑媽家的瑜妹妹和晗妹妹?”

見章晗和張琪雙雙上前屈膝行禮,叫了一聲嫂子,嘉興公主頓時抿嘴一笑,嘴角露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就在這時候,繈褓中的孩子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她頓時手忙腳亂哄個不停,隨即就看著屈膝未起章晗和張琪道:“快起來快起來,我這也騰不出手來攙你們兩個,這子鬧騰得很,大約是想要問你們要見麵禮呢!”

章晗和張琪都是第一次見嘉興公主,乍一見麵,兩人都覺得這位金枝玉葉平易近人,而且還有一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嬌憨,竟是格外讓人想親近。章晗見這位公主抱著孩子不肯放,卻又怎麽哄都不得法,乳母要來接手,她又不肯給,不由撲哧一笑。

“大嫂別慌,這時候越慌孩子越哭得厲害。倘若不是餓了,或是尿布濕了,多半就是到這陌生的環境看著人多有些怕生,咱們退開一些,您抱著他笑哄一會兒,他也許就好了。”

嘉興公主被章晗得一愣,見其拉著張琪退後,她連忙抱著孩子離顧氏三姊妹遠了幾步,旋即笑吟吟地衝著繈褓裏的孩子直瞅,又抱著他顛了幾下,好一陣子之後,見自家大胖子果然是漸漸消停了下來,她不禁抬起頭來眉開眼笑地看著章晗。

“我平日裏一抱他,他就常常哭,今好容易才安靜了,沒想到剛剛又鬧了起來。晗妹妹你真是厲害,竟知道他是怕生!”

“我家弟時候常常是我帶,他也是如此,人前怕生常常哭,所以我才胡亂猜猜。”想起遠在歸德府的章昶,章晗的臉色倏忽間黯淡了下來,旋即便強顏歡笑道,“太夫人和夫人都在裏頭等著呢,大嫂快進去吧!”

外頭的動靜自有人報給裏頭,王夫人就看著太夫人笑道:“看來晗兒和公主還真是投緣,這才第一見呢,就越過了她們姊妹三個。”

“那孩子是靈巧懂事。”

太夫人想起章晗前時在顧淑妃那兒的應對,跟著讚了一句之後,她的麵色就越發柔和了下來。等到眾人簇擁著嘉興公主進來,她連忙扶著王夫人站起身上前幾步,見嘉興公主興衝衝地抱著孩子上前,竟是屈膝要拜,她連忙雙手將其托住了,又嗔怪道:“才讓我不要出去接你,你自己倒是多禮了起來。”

“我是晚輩,老祖宗您是長輩,我給老祖宗行禮是應當的。”

雖這麽,在眾人阻攔下,嘉興公主終究沒有跪成,最後就和太夫人同坐在了那湘妃竹榻上。見太夫人心翼翼接過了繈褓,又是喜歡又是稀罕地看著自己那的兒子,她一時滿是驕傲地道:“生出來的時候雖然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可這一個月一直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長得快極了。宮裏的兩個媽媽,還有太醫院的張院判都,這樣的孩子少見。”

“好,好,不愧是咱們顧家的長孫!”太夫人高興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等王夫人接過去看了孩子,她便執著嘉興公主的手忘情地道,“十二孃,你這回受苦了。”

“老祖宗快別這麽,隻要把孩子健健康康生下來,什麽苦我都不怕。您看,這孩子眼睛滴溜溜直轉,像不像他爹……”嘉興公主對於十二孃這稱呼顯見是更加高興,這會兒將孩子抱到太夫人跟前讓她抱了一回,又送到王夫人眼前給她瞧,等王夫人抱過之後,她就立時把孩子接了回來,還瞪了一旁伸過手來的乳母一眼,有些孩子氣地道,“平時你抱得還不夠,今也給我多抱一會兒。去外頭歇你的去,他餓了的時候我自然會叫你!”

眾人都被嘉興公主逗得哈哈大笑,就連存著心事的章晗和張琪也是不禁莞爾。等乳母出去,嘉興公主繈褓中的孩子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見嘉興公主手足無措的樣子,一旁的王夫人當即笑著道:“剛剛在外頭還是晗兒指點了你幾招,眼下現成的救星在,還不去讓她試一試?”才往前走。等到金掌櫃送她和芳草出了鋪子,她正預備招手叫對麵停著的自家馬車過來,卻突然瞥見旁邊一家賣書和文房四寶的書齋中,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正點頭哈腰地送了一個打著嗬欠的年輕人從裏頭出來。“公子盡管放心,那幅畫可是貨真價實的珍藏,那一方方印記可做不得假,如今也是急著脫手,這才隻賣三千兩,而那幾幅字也都是真跡,加在一塊真是不貴……”“得了得了,我回去和我家老頭子商量商量,若是能夠,少不得全部包圓了,...